朝花酱。

【压切婶】不必恋

前篇

※疼

※胸口疼(物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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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即使如此,他也无法放弃。

  如果主已经不需要他扮演的长曾弥虎彻了的话,那么也没有关系,只要两人还没确定关系,那么他就还有机会。

  他要以压切长谷部的身份追求她。

  

  说起来简单,做起来可不容易。

  出阵任务是零,近侍安排是零,演习是零,内番是零,甚至连远征都是零。

  像是压切长谷部从这个本丸突然消失了一样,审神者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。

  

  虽然是假的,但曾被捧在心头的人突然之间摔了下来,不沮丧也是不可能的。

  压切长谷部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,垫着粗麻布提起水壶,滚烫的开水注入茶壶之中。

  正因为他的主不再给他任何指示,所以他才要更加主动地找机会接近,不管如何要抢先对主表明心意,不然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。

  

  用壶盖将滚滚蒸气压在壶中,长谷部审视了一下,将托盘中的杯盏挪了挪,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。

  特意用滚开的水沏茶而不晾凉,这样的话为她倒茶的时候就可以以太烫的名义多留在她身边,帮她吹一吹,提醒她忘记给自己布置工作的事情。

  

  与自己相似地音色钻入耳孔,确实,今天的近侍是长曾弥虎彻。

  骤然低沉的心情,无论如何长谷部都无法解释为只是不被重用的失意。

  啊啊,这种感觉是嫉妒,不会错的。

  压切长谷部将皱起的眉头绽开,托盘被换到单手,他缓缓拉开了障子门。

  

  “我爱你。”

 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面对面站立的两人。

  他的主脸上绽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,泪水从那双晶莹剔透的眼中大颗滚落。

  头晕目眩,大脑无法运转,手腕一软,歪斜的托盘惊醒了他。

  下意识地将托盘与滑落的茶具往怀里收,却还是漏掉茶盏摔在地上惊扰了主。

  

  长谷部不敢看主的眼睛,也不知道该看哪里,依旧运转不灵的大脑无法组织出顺畅的语言,挤出的只言片语难以连成字句。

  眼眶好烫,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出来,但愿没有,眼眶好烫。

  

  余光发现她的主转了身,似乎在看他。

  长谷部低垂的视线落回到自己的身上,雪白的手套被浸得发黄,茶水从胸口到衣脚沥沥拉拉流了一路,几乎将上衣全部浸湿。

  

  怎么、这种……

  怎么能以这种狼狈的模样——!!

  长谷部慌乱地捡起地上的碎片,逃命一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  

  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,茶具被随意地丢在一边,此时此刻长谷部才察觉到溅上热水的部位火辣辣的疼,莽莽摘下的手套蹭破了水泡,他就用流着脓水的手指解开自己的扣子,胸前也起了一片水泡。

  长谷部解开了衬衫的所有扣子,手指僵在空中,不知是否也该继续自己处理伤口。

  

  万一、如果万一主追来了的话。

  怀抱着这样想法,长谷部没有除下全部衣物,静静地等待着。

  门外偶有麻雀的叫声,除此之外,一片寂静。

  

  长谷部有些自嘲地弯唇笑了笑,笑自己痴心妄想。

  主此时大概正在跟长曾弥抱怨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下属吧,怎么会有功夫看顾他呢?

  只不过是下属而已。

  自己真是好厚的脸,居然敢妄想那位大人会放下心爱的近侍出来追自己。

  

  我爱你三个字在压切长谷部的脑中不断重复,他这个替代品没满足她的事情,她终于找到真品来满足了。

  明明已经决定不会再做谁的替代品,明明已经决心要以压切长谷部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追求,为什么还会因被人抢了任务而不甘心呢?

  长谷部心中有答案。

  他并不是嫉妒对方说了他没说的话,而是在嫉妒主听到那句话时露出的笑脸。

  

  他也好想看一次啊,如果主能够面对着自己露出那样幸福到哭泣的微笑,那么死也值得了吧。

  然而现在别说是笑容,主甚至不肯多看看自己。

  

  ——如果自己重伤了,她是不是就会重新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?

  骨节用力,指甲刺破了水泡的壁,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腕淌下,胸口疼痛带动肌肉抽搐着,长谷部只觉得视线模糊。

  手腕被狠狠抓住,到他身边的人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一个。

  

  “你们的趣味都不错啊。”长曾弥虎彻皱着眉,松开了手,将黏在手上液体擦在了长谷部的肩膀上,“跟我去手入。”

  刚才把小姑娘吓了一跳的持续掉血原来是因为这样。

  “主看见你这幅模样非得做恶梦不可。”

  “主呢?”长谷部没有动。

  “啊啊,是主要我带你去的。”长曾弥一手叉腰一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,“也就是说,主命。”

  “不是主亲口对我说的就不是主命。”

  “那你想怎样,一直自残直到死在这里吗?”

  “……如果主不来的话。”

  如果他不被主所需要的话,那么活着对他来说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了吧。

  

  “够了。”低沉清脆的女声霎时响起,审神者绕过长曾弥虎彻,径直朝着长谷部走去,“我来为你手入。”

  这样,你满意了吧?

  压低的声音流露出些许无奈,刚才还固执己见的长谷部此刻乖顺地像卧在主人脚边的成犬,一言不发地跟在审神者身后,亦步亦趋。

  虽然知道压切长谷部就是这样的人,但是长曾弥虎彻还是忍不住用见了鬼的表情目送。

  

  之前长曾弥刚走,她就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书信。

  加油,演好这最后一场,就全都结束了。

  审神者背对着长谷部,一边取出手入道具,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。

  

  “……”除去衣装坐在手入台上,长谷部犹豫开口,“可以……请您不要用帮手札吗?”

  审神者看了看门扉上的数字,因为并没有伤到本体,虽是重伤但只需半个小时,没有拿帮手札,算是默认了这一事项。

  

  沾满了丁子油的手覆盖上伤痕的那一刻,长谷部的身体很夸张地颤了一下,审神者别过眼不去看他泛红的脸颊,专心致志地涂抹着。

  暖暖的灵力抵消着苦痛,长谷部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,他紧紧盯着低头手入的少女,挪不开视线。

  

  胸口的肌肤被抓撕得破烂,可怖的画面只让她觉得心疼。

  不可以皱眉,不可以想哭,不可以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
  审神者的表情十分平静,就像是以往每次为刀剑男士手入一样。

  

  然而,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心爱的人见面了。

  

  “为什么,最近您总是不看向我的脸呢?”熟悉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低落,刚刚被治愈的手指大胆无礼,捏住了她的袖口。

  因为我不敢看啊。审神者的动作一僵。没了长曾弥虎彻这个借口,我藏不住的爱意要是被你看出该怎么办?

  喜欢,喜欢,喜欢。

  不用看你的脸,就算你远在天边,我的心它不听话,停不下来执拗地对你诉说着爱意。

  

  这样的我,怎么敢?

  

  审神者的手重新开始动作,从胸肌滑落到腹肌,额发稍稍落下挡住了眉眼。

  “因为没有不得不看的理由。”

  

  这是什么意思?长谷部扯出一个自己都不懂的笑容。这是什么意思?本以为自己只是不受宠爱不被需要,原来在她心里,自己早就被讨厌了吗?

  不可以问,如果结果真的如自己猜测那样,长谷部不敢想。

  “我就那么让您讨厌吗?”

  诶?真奇怪,明明想着不可以问,但是嘴巴自己动了起来,长谷部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捂住耳朵。

  “……请您不要告诉我答案。”

  

  搭上他的小臂,只是微微使力,他就顺从地将手放了下来,审神者轻轻叹息,然后抬起眼来看向对方。

  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,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还是动摇得想要扑进他的怀抱。

  但是越是望着那纯净的青紫眸光,就越觉得眼前的人是多么珍稀贵重。

  绝不想将这纯净的神灵葬送在自己的手上。

  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掌心,只最后十几分钟了,她生生吞下爱意,锋利的感情将喉咙划破,口中疼痛,血腥气息弥漫。

  

  “我并不讨厌长谷部先生。”淡淡地微笑着,她挺直后背,以拘谨的姿态行使着自出生来就被教授的礼仪。

  虽然那身姿与他曾日日陪伴的那个身姿别无二致,但是长谷部从中感受到了不曾有过的疏离。

  “我非常感谢长谷部先生,您是我最重要的下属。”

  这种疏离,就连在她无视自己的时候都不曾感受到。

  ‘最重要的下属’,这个原本梦寐以求的称号此时听起来如此的刺耳。

  从什么时候开始,自己早就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下属了呢?

  胸口的伤明明已经治好了,却还残留着疼痛的记忆,连带着当时被他忽略的烫一并烧着,但是他喊不出疼,身体像是被言灵束缚一般无法移动分毫。

  自己被拒绝了啊……

  

  过了一会儿,长谷部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发现,他的主已经将收入道具收拾完毕,站起身来就要离去。

  长谷部情急之中做出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
  “等一下!”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,审神者的心脏漏跳一拍,表情一瞬间崩落。

  好在,她背对着他。

  这温暖的触感是她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东西,最后的最后居然能够得到,审神者苦笑命运弄人。

  

  然而那只大手立刻就像触电一般地松开,长谷部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赤裸的手去触碰自己的主人,低低念了声失礼,却悄悄握起了那只触碰过她的手掌,暗自回忆着刚才滑嫩的触感。

  

  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她整顿好表情,转过身来看她,不自觉地在被他握过的地方一抚,尾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微颤。

  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,但长谷部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破绽,只以为自己的无礼触怒了主人,拳头攥的更紧,他站起身来。

  

  “对于您的评价,”掌心贴上光洁如初的胸膛,他终于说出了属于自己的既定台词,“不胜感激。”

  请不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,请不要讨厌我。

  长谷部生硬地提着嘴角,露出难看的笑。

  我不会不知趣地纠缠您,更不会为您带来困扰,您若是不想知道的话那我一辈子都不会示爱。

  ——所以,请不要讨厌我,让我还能够继续喜欢您吧。

  

  对于他的感谢,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‘这样啊’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,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手入室里。

  贴着心脏的手掌早已失去她的触感,压切长谷部却还是将其移到眼前,久久地望着。

  

  审神者刚一出手入室,眼泪就开了闸,狠狠擦着眼睛觉得这样不行,至少要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间,长谷部随时可能会追出来,还不行,但是眼泪完全不听她讲话,憋了太久早已超出积存容许量,得了缺口只顾着蜂拥而出。等到审神者回到自己的房间时,她哭得早已近乎晕厥。

  双腿发软站不住,审神者瘫坐在地板上,双手松松地捂住口鼻,不敢发出声音惹人怀疑,她无声地哀嚎着。

  她回想着方才用力记忆下的他的脸孔,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鲜明,但是十年后呢?二十年后呢?三十年后呢?

  

  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
  

  一想到这点,呼吸像是被人生生掐断,缺氧导致的晕眩让她摔倒在地板,脸颊撞得生疼,头脑中嗡嗡响个不停。

  “喜欢你……我喜欢你啊……!!”

  对着无人的虚空,她终于倾吐出爱意。不断地重复着,仅仅那几个词汇。

  这是最后了,以后她将不再被允许呼唤他的名字,她必须要爱上别人了。

  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这么痛,但是一切都结束了,她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恋心。

  她成功了。

  

  压切长谷部第二天醒来时,她已经不在了。

  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执务室,刚刚焦虑于能否隐藏好感情的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。

  “这是她结婚的喜糖,吃了吧。”一枚圆圆的糖果放在自己的面前,长曾弥理好文件,没有看他,抱着后颈走出了执务室,“然后好好擦擦眼泪,新的主要来了。”

  

  

  枕着大腿小憩的亲密曾经,此刻只是毫无证据的幻象。

  相隔着一个世界,身着白无垢的新娘与身着金黑甲胄的武士终于擦肩而过,向着截然不同的彼方迈出步伐。

  

  他将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继续前行,不被任何事物绊住脚步。

  她将相夫教子庸庸碌碌过完一生,三缄其口再不提起往事。

  不必等等不回的人,不必言不该说的情。

  

  不必恋。

  这份没有必要开始的恋情,就这样在渐行渐远的两人心中埋葬。

  

  

  

  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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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伝い札を…使わなくでもよろしいですか。

私自慢の部下だ。

好き…好きだ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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